主题：一路收藏，一路风景

七、
从杭州到福州，动车组不足五小时，胜亮早早把车停在车站新楼旁，手机不时响起他们询问已到什么地方的信息，那久候的心情，犹如我不时在网上查询北京上海给我发出的钱币到了什么位置。
为了接我并计划能带着我去福建各地转转，他们一家商定，务必在我去之前把新车购回来，其实，小车对他们来说，作用并不大，单位规定，不准开私家车上下班，也总不能每个周末都开着车到处兜风，毕竟累了一周，在家静静地休息还好些，我曾劝他们不如把买车的钱用来买收藏品，但他们说也想有空了去福州看看或接送读书的孩子，或回老家看看老人，既如此，我便把话打住。
对了，他们家在三明。
我是02年在论坛上认识他们的，那时我孓身在外，夜来寂寥，便流浪网络，消遣时光，遇到他们，随意聊聊，淡淡地说说人生说说今天天气说说物价什么的，后来熟了，我便说我半生象一朵云似的随风飘荡，亲情日日萦心头，乡愁夜夜绕天涯，尤其是北方那十多年，每每登高远眺，烟波浩渺，我家就在那天之南，如能呆在一个安定而静谧的窝里真好，但他们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太安定也无聊，象他们，天天单位、路上和家里，生活似机械运动，思维惯性定律，日子总有一种索然和沉闷，我便劝他们玩收藏。
说起收藏，我便口若悬河唾沫四溅，把收藏品美化成长生不老的十全大补品似的，同时，给他们介绍一些收藏网站收藏文章，他们便信了我，希望我帮他们买一些品种，于是，我便按以下价格帮买了这些品种：450元/本双龙钞，400元左右的大四，两千多元的一二三组红楼梦彩银，此外，送了一套十多元买的分币八连体、一些二版零散品种和除背水之外的第三套纸币，还有不少收藏书籍，那时的纸币很便宜，53年红一元绝品的也只不过一百多元，枣红也只是二百多元。
可能是他们初次知道这叫收藏品，可能是拥有了久违的纸币，感受了旧时光，于是，便有了浓厚的兴趣，此后，我不时向他们推荐一些收藏品种，但多以纯赏乐角度推荐，从无劝他们投资收益之念。每每交流，多是告诉如何按专题按系列收藏如何分类整理和保护品相之类，间或说点题材内涵收藏轶闻。
但凡入了收藏之局，便无以自拨，喜爱之物多太，谁的钱也非不尽长江滚滚来，此时，我便劝他们走以藏养藏之路，及至06年初，感觉行情萌动，我在购买80100时建议他们也买一刀吧，当时价格是一万八左右吧，此后，三版四版金银币硬币等，他们也跟着我买了一些。
本是让他们在升值了把复品卖出，用利润购买别的纯收藏品种，所以，当80100升值至近十万时，他们却无动于衷，尤其是小陆早已情融藏品，说这刀80100是她第一笔投资藏品，非但不卖，反而让我除8050外，其余四版品种帮她配全整刀并买了专门存放刀币的塑料盒子予以长期存放。

去年夏，他们一家来柳州看望我，送给我一枚300克的银章，是某单位庆典特制的，我知道，这是一份厚礼，在表示谢意之后，我很不近人情地指出，这是一枚劣质之物，姑且不论是否纯银，但从盗用熊猫银币天坛图案和盗用中华人民共和国之名用在此章上，再加上说明什么限量发行便知是粗制滥造之物，虽然我收了礼而贬礼，太不礼貌，太不厚道，但我对收藏品的泛滥尤其是盗版之物，一直深恶痛绝，况且，以近十年交情，以他们的豁达，相信不会心生厌烦，所以，就直接戳破这种伪藏品的面目，并告诫他们以后购买收藏品时，尽量选择有权威性、内涵丰富、能引起大众共鸣之物。
光顾自己说话了，让他们在车站久等，不好意思。
上了他们的新车，福州到三明，二百多公里，全程高速，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可惜山高路弯，隧道太多，且全程限速80公里，好得并无要事急于赶路，车上聊聊收藏，感慨匆匆光阴，倒也轻松愉悦。

有小陆的同学小林早约在南平晚餐，客随主便，入乡随俗。
小林在南平衙门领俸薪，官在八品之外，但他为人谦和厚道，能文善言，热情有礼，与其一见如故。
之所以能和素昧平生的小林吃饭，是小陆说她早就劝小林和单位一些同事参与藏品，但一是她修炼尚晚，对星罗棋布之品种难以分类罗列，二是道行尚浅，无力推介藏品奥妙，三是不喑交易程序，所以，小林时至今日，尚未入局，倒是她单位的几位同事，去年尝试着少量收藏了一些，但也是初识皮毛尚无造诣，希望我来给他们“指点迷津”，其实我也是银样蜡枪头，入行虽早，但生性疏懒，无研究之志，岂敢为人师？
不过，玩久了，经历也多，多少对邮币卡的分门别类也略知一二，犹如盲人用钱，摸久了多少也知道是什么券别，对初入道之人，对他们介绍一些基础知识，把我所懂的和盘托出，把我知道的收藏历史作个简介，把我经历过的藏市轶事重现，对他们启启蒙，尚能应付。
胜亮问我，住宾馆还是住他家，我说不如住你家吧，一是近十年的交情，早已不耐俗礼，二是去年他一家到柳州时也是住我家，外交对等嘛，三是在他家可以随时上网，四是省下房费可以买收藏品，五是无须他们接来送去疲于招呼，有如此理由，何乐而不为！
他们夫妻俩调了七天公休假，打算带我去武夷山和鼓浪屿转转，但我每每远行，对风景区了无兴趣，记得那年寨主派我们几位去扬州接几台新车，途经黄山景区大门时，单位同事央我陪他们上山玩玩，但我兴趣全无，说你们上去玩吧，我在车上睡觉，害得最后他们也没玩成，回到单位后埋怨不已。
所以，我便直言无意游名胜，我心中的名胜是书店和收藏品市场，于是，此后几天，他们便陪我逛南平和三明的收藏品市场，这两个城市的蒇品市场规模不大，呈松散式，有一种休闲怡情气氛，客户徜徉期间，悠然与从容，没有京沪邮市那种似临战前的忙碌，品种也不多，当然，深藏不露者有之，只是无缘相逢罢了，帮小陆挑了几张三版币，其它并无喜爱之物。
在三明，主要看了商场里的现代金银币，品种倒也有一些，但多是新品，且价高，如2011年公斤熊猫银币，京沪市场也就二万三四，但那里却标价二万八千八，本就无意购买，只是走马观花了解各地收藏情况罢了。
小陆到银行把她这些年购买的收藏品全部拿回来，我在旁指点她按系列、版别、材质重新编排，然后用烤贝纸把较好的纸币如二三版、用软质材料把公斤币五盎司币用软质材料重新细心包好，并着重交代这些是好东西，要防潮防火防盗防卖飞。
她翻开本子，上面记着某年某月何价买的何品种，感慨道，当年的纸分币八连体才18元，现在近2000，双龙钞450元，现在16000左右了，那时你怎么不叫我多买点呀。我说，我要是神仙就好了，那样，我们都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也没料到发展如此迅速，毕竟，市场低迷了十几年，信心重创，豪气锐减，所以，不敢建议你们投资，怕指鹿为马误人生计多不好。
再说，当初推荐你买收藏品，纯粹是为了让你们生活多一份乐趣而已。不过，如今的收藏品投资价值愈发凸现，相信以后很多藏品会升值可观，所以，以后的投资机会有的是，慢慢来，会把藏品的风景看个透。
那晚，和他们单位十多个同事小聚，自有一番热情，一是我自远方来，二是帮几位买的收藏品早已小有收成，三是在他们眼里，我是收藏者，属文化领域，与他们纯商业单位是两种不同的风景，所以，他们便真诚地听我说说收藏品的文化内涵，听我说说收藏圈的传奇故事，让他们惊奇地感到，山那边有一片湛蓝的海。
聚散匆匆，家那边尚有生计杂务，又有甘肃和四川当年部队的头领过两天要来广西看望几十位他们曾经的部下并准备在广西各地转转，众战友推荐让我全程陪同，朋友热情接待了我，我也该把这种热情复制给别的朋友。
我该回去了。
从三明到厦门，三百多公里，他们夫妇送我去机场，有直飞柳州航班，我看一眼他们新车里程，才三千公里，其中就有近千公里是为了我用的，在机场的一握手，还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那句话：“一路平安，有空多来”。
从离开柳州到上海杭州厦门再兜回来，十多天时间，并无壮举和动人故事，全是人生碎片，但我把这种碎片拼贴成一幅人生风景，享受收藏过程中的点滴乐趣，满足了。

文中能感受到布衣老师快乐收藏、快意人生的高境界！

八
 

小江问我，愿不愿意陪他去钓鱼，我笑着摇了摇头说没那份雅兴。况且，昨天刚从福建回来，后天又得赶往南宁，想在家理理杂务。

他这几年对钓鱼很是痴迷，经常抽空去，曾有朋友说他，又不喜欢吃鱼，所钓之鱼多是送人，何苦来着？但我是很理解很尊重他这种爱好的。

他是安徽淮北人，孓然一身来南方十多年，每年只回去一两次，那漂泊的日子，游子春梦，亲情缠绕，淡淡乡愁，我是很有体会的。

想象着他在夕阳残照下，在静谧的江边，水波粼粼，芦苇摇曳，或是斜风细雨中，负手甩杆，静心守候，钓着一江的寂寞，钓起一江淡淡的乡愁，让这种淡淡的乡愁随着江水流向远方，流向魂牵梦萦的故乡。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在寂寥中寄托一种情感一种思念，享受寂寞，也是一种境界。

有一种付出并不问结果，只图付出时心绪的寄托，如小J之垂钓，并非为了吃鱼，花上一二十元，在菜市便足可购买一尾让他独自美餐一顿之鱼，而为了节俭，或是烈日之下或在冷雨中苦苦守候无法预测之果，区区一二十元他尚不放在眼里。他追求的只是：在商务凌乱的人际中解脱出来，让忙碌的步伐得到片刻的歇息，截获属于自己的瞬间，同时，也是腾出情感空间，呼唤妻儿老小进来，让亲情间的浓浓思念得到感应。

他爱喝酒，那一次凌晨三点，他醉后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出来陪陪他，见到他，他要到我新买的房子看看，那时我刚拿到钥匙，还没来得及装修，是楼中楼，最顶层，此时，月明星稀，云淡风轻，他站在楼顶上，倚着露天花园的墙，凝望着远方，不说话，象一塑雕像伫立不动，我知道他在想家，让我不禁想起范仲淹的词：月明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唉，为生计，异乡漂泊，两地相思谁梦谁！

我曾劝他，寂寞时，不如玩点收藏品吧，但他说，客居他乡，东奔西走，如买了收藏品，防得了潮湿防不了梁上君子，况且又是豪爽粗犷之人，无心文化的细腻，算了吧。

我理解，他租过几次房，出差时，被梁上君子光顾过两次，令他对孤身客居之处存放物品甚是放心不下，又加之生计人际纷繁，无心与收藏文化融会贯通，罢了罢了。

也好，客居异乡，轻装简行，来去自如，减少杂务缠绕，摆脱闲事羁绊，于是不再劝说。

那么就忙里偷闲去钓鱼吧，享受那垂钓过程中情感的寄托，让心不再空旷，让日子得以充实。

人是需要精神寄托的，物质富庶之后，必定寻找精神的泊位，在寻找泊位的过程中，很多人并不刻意追求某一种量化的目标，比如绘画、唱歌、打球、游泳，并无出人头地成名之心，亦无博弈世界夺冠之念，只希望在参与的过程中得到精神的愉悦。

我们的收藏，亦如此，追求的是重温岁月沧桑，让心片刻驻跸旧时光，未必全是为了升值聚富，我去过京城的报国寺，潘家园以及很多城市的收藏品市场，亲眼见到，生活中所用之物，皆有人寻寻觅觅购买收藏，在报国寺，我心血一来潮，也买了近千元的烟标和站台票，这几年，断断续续的又买了不少五六十年代的旧报纸、营业执照、毕业证、供应票什么的，穿越时空，回到旧时光，竟如此让人嘘唏：如广东高腰的营业执照，简单而又纯朴，一张粗糙的纸，用油印机印制，经营范围，有的写着“迷信品”，有的写着“青菜”，营业资金“13元”、“24元”。。。。。

又如1958年广西某地的高中毕业证书，细看那些毕业生相片，虽是豆蔻年华，但在那贫穷年代，衣着是那么朴素，发型是那么随意，复杂的表情，既充实希冀又带着迷惘和无奈，人生的命运，或许从这里起航驶向浩瀚的大海，或许从这里回去子继父业一生耕种生他养他的家乡。

闲暇里翻翻收藏的那些年去深圳、珠海的边境通行证，以及更早的肥皂供应票、军人汗衫票、生猪准宰证等，往事勾沉，追昔抚今，顿觉今天如此幸福，生活中些许的不如意，便轻轻一笑，随风了无痕。

收藏这些光阴碎片，于我而言，与投资无关，与研究无关，并无期待升值之奢望，也无跋涉文化之大志，所以，也不刻意追求什么专题系列大全套，只是随缘而购，简单存放。

在商业时代的今天，这些无外于边角料，纯属旁门左道，不入主流法眼，但它却是见证历史的碎片，众多的碎片组合，便可以连接成一幅历史的画卷，犹如一滴滴晶莹剔透的山泉，汇成奔腾不息的江河，汇成湛蓝壮观的大海。

时代的发展，赐予人们更多的物质享受，只是，人生价值还有精神寄托的那一头与物质保持着平衡，收藏品，是一种让人怀念和眷恋的精神粮食，很多藏品，之所以不断升值，正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在追求这种精神的寄托，在收藏过程中，让心不再寂寞，让情感不再荒芜，那种甘愿付出金钱换取心之愉悦，是让纯商业追求者们不曾享受过的。

我见过一些七八十岁高龄之人，步履蹒跚，土布粗衣，慷慨解囊购买藏品，挑挑选选，购得一款旧物件，一枚古铜钱，一张老报纸，竟如此欣喜若狂，为了升值赚钱？如此古稀之年，似乎已是时不待我，因此，实属寻求那种心有所依情有所依的心境，这，是很多投资人士无法理解的。

在网上看到过有求购十件八件十箱八箱某某品种的贴子，说是自己收藏，要求原包装整件整箱未开封，不禁抿嘴一笑：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九、

大头领流泪了----在桂林两江机场，在起飞前的双手一握。

这是我几十年来第一次见到他流泪，一位铁骨铮铮的西北汉子，此刻竟象个孩子似的倾泻真情，真是男儿有情也温柔！毕竟，二十多年前的一个约，今日才得以完成，聚散匆匆，情依依。

他是我的汽车连连长，转业后，我就一直称他为大头领，此次同来的还有来自天府之国的指导员和司务长，我把指导员叫二头领。

那时，我在连部当文书，一个来自天之南的乡下人，对部队的一切懵懵懂懂，每天诚惶诚恐的在他们面前晃动，但他们对我们这些新兵疼爱有加，象对待亲弟弟一样言传身教，记得刚当兵到西安时，住在小寨，远离故土，思乡心切，常寄信，到邮局买邮票，多是编号邮票，那时不懂集邮，只觉得漂亮，便把一些夹在书本里，留着欣赏，大头领见了，说他有不少从信封撕下的，送给我。

次年到了辽宁辽阳，冬天取暖生炉子，南人初到北地，不懂技巧，常常弄得灰头土脸满屋子烟，头领们便耐心地反复示范，郑重叮嘱防止煤气中毒，夜里多数由他们亲自操作。

南方无雪，到了北方，每每有了冰雪，我们便欣喜若狂玩起冰雪来，头领们便一一交代注意事项-----防止冻疮、小心冰上滑倒，他们知道从炎热的南方来到寒冷的北方，开始会不适应，所以，每晚的查岗查房，必定到每个班查看广西兵是否睡得好，是否感冒之类。

离开父母，我们必须学会独立，别看细小之事，也得从头学起，记得我开始自己补衣服时，不会用剪子，便拿一把尺一把菜刀量着切，岂知布是软的，无法切整齐，头领们见了，走过来，教我用剪刀，教我一针一线的缝，那疼爱，随着一针一线连到我的心坎里，在今人看来，如此小事，何必牢记于心？但那是一种兄长般对我自立的引导，那是一种人生勤劳的召唤，那是一种俭朴的起航，至今，我仍然把这种精神当作我人生的旗帜，即使最艰苦，也能保持坦然人生。

南人饮食习惯与北方大有差异-----爱吃米饭，吃不惯面食，况且当时的东北，很大部分搭配高梁，一小点大米大部分高粱混煮，大家习惯叫“二米饭”，粗糙难食，头领们一是出面与地方有关部门联系，请求以数量换质量，多配给大米，二是到乡下，用高粱面粉换大米，让南方兵吃饱吃好，安心服役。

那时连部几个小兵，文书、通信员、卫生员、理发员，全是广西人，春节，按惯例，除夕和初一，包饺子，饮事班把面粉韭菜和肉发给各个班，自行解决，这可苦了头领们-----我们南方人不懂包饺子，而头领们又忙着工作、我们笨手笨脚地依样画葫芦，馅露外面，缝没压紧，上厚下薄，最后的饺子，成了面疙瘩，我们一脸的惊恐，但头领们哈哈一笑：“好呀，有口福尝尝广西风味了，来，大过年的，要开开心心，别想家”。想想今天的官员们，凡是饭局或出行乘车，规格档次，多要求与自己身份职务权力相匹配，稍有误差，那跟班的或接待方必是惊魂未定，那有当年部队那种官兵同乐，上下融洽的气氛？



这与当时部队的作风有关，但更与两位头领的高尚品德有关。

当然，也有威严之时，营口地震、唐山地震时，他们在披星戴月指挥抗震救灾中，面对我们做不对的地方，虎着脸训我们，声色俱厉，现在回想起来，生命攸关之际，每一个错误，都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况且，两位头领忧国忧民之心很浓，每一次训示，都包含着纯朴的忧国忧民之心。

两年后，我去学开车，大头领又是汽车教练连的连长，所有学员基本是吉林的新兵，只有我们几个从后勤来的“老兵”，长长半年，头一个月学习理论，最后一个月学习汽车故障排除，中间四个月，路上驾驶，跑遍了整个辽宁，带着铺盖，走到那住到那，他和我们一样，风餐露饮。

或许是我从连部出来，他对我，比对别的新兵便多了一点疼爱，经常到我的车上，把我的师父撵走，由他亲自教我。

汽车训练结束前，他对我说，你再当一次我的文书吧，写一份总结，让我在毕业典礼上发言并呈报上级。

之后，他调到别的单位了，我也在辽阳、济南、徐州、南京、东营等地飘移，象天空中一朵居无定所的云一样随风而去。

又之后，听说他们转业了，从此我们便相忙于江湖，天各一方，音讯全无，只有在我回忆起人生足迹时，便有一个故事把他们串联起来，他们的轮廓便在我的眼前变成一种叠影。

感谢二头领，08年，他终于把我们都找到了，次年，我便应邀前往天府之国，等我在成都分别和高原、老道长谈之后，他拽着我绕着峨嵋山脉转了好几天，知道我玩收藏，送我一枚龙钞、六连国庆钞。

大头领回到他那黄土高原的故乡，虽在单位当了个二把手，但十几年的戎马生涯，锤炼了他刚直不阿的性格，随着经济时代的到来，他也无法入乡随俗而不懂得官场礼尚往来的妙用，使得仕途坎坷屡屡受贬，即使一身正气，终是两袖清风，一个耿直人，白了少年头。

大头领真的成了白发人，但还是过去那炯炯有神的目光，还是那执着的坚毅的性格，还是那硬朗的身躯，尽管，他至今还是骑着自行车上班，尽管，三十万元的单位集资房他借了一半朋友的钱，但他说无怨无悔。

他眼神有一种淡淡的忧郁，有一种不易觉察的牵挂与愧疚-----------为了他那相濡以沫的妻。

八年前，他妻子得了脑血栓，长期卧床，是他八年如一日百般照顾，是他多方奔波筹钱治疗，是他用深情召唤妻子的坚强，下班后买菜做饭，为妻子洗澡洗衣，翻身、推拿，在他的精心照料下，终于慢慢到到恢复，此次来广西时，他妻子终于能自行坐立，拄杖慢行。

我从南宁机场接到他们，便全程陪同他们到广西各地转转，应他们之请，带着他们回到老家那个小县城----那里有几十位战友----他们曾经的部下。

重忆那军号的嘹亮，重演那列队的威武，五指并拢的军礼，在无帽的额边举起，二十多年的天各一方，岁月无情鬓已秋，但些刻，心不再隔岸，一起重归当年的队列中。他们仔细端详着，谁谁胖了瘦了，黑了老了，握着的手不愿放开，听到那某某战友生了两胞胎三胞胎，嘘唏不已。

不禁想起杜甫之诗：“昔别君未婚，女儿忽成行”。

是呀，一恍惚，二十多年一瞬间，太多的人是物非，好得战友情依旧，山高水长，魂牵梦萦，今日终圆了二十年前那个“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之约。

二十多年的春风秋雨，老连长还是保持着昔日的性格，耿直而真诚，坦荡而俭朴，豁达而执着，他说他这一生从没去过桑拿、OK之地，

那晚在阳朔，我们去看《印象刘三姐》，奔驰车已备好，但他说，走路算了，小心富贵病，大家也只好跟着他从宾馆走到剧场，回来之后，又和我散步于漓江边，走了几个钟头，我真的累了，请他去浴足，他一句：“毛病！这点苦也吃不了”让我羞愧不已，走在西街，渴了，我想和他坐下喝杯咖啡，他一听，一百多元一壶，拽着我就走：“别有钱了就乱花，回宾馆里喝茶去，顺便上网教我看看收藏品”。

于是，在宾馆里，泡着二头领带来的峨嵋山中茶，我打开电脑，说着纸币金银币的故事。

中华民族好客，讲究礼尚往来，如今更兴起礼物价格的不断升级，尤其在商业活动或仕途中，礼品的贵贱代表着身份的高低，传统的“礼轻情义重”已不多见，但二头领知道我喜欢喝茶，这几年都给我寄茶叶----摘自峨嵋山中全环保之物，大头领这次带来一袋他故乡的特产-----土豆！！

他一脸的歉意，连说，我们那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只好带点土豆给你们尝尝。

他尴尬地说，把这土豆带上飞机时，人家一听说是土豆都不可理解，什么年代了，还送这些作礼物呀，但我们的战友都抢着你拿几个他要几个，捧在手里，细细抚摸，感动得眼眶红了：这是老领导的一颗心呀，是一种珍藏二十多的纯纯的情感。

很想恳求头领们多留几天，毕竟二十多年的想念，便如此匆匆小聚就离别，总是不舍，但大头领说他眷恋着简陋而温暖的家，他放不下病中的妻，他要搀扶着她走完人生的路，即便粗茶淡饭，他也要装着她的喜怒哀乐，即使家道清淡，他也要扛着她的春夏秋冬，我无语，只好送他们到机场，未了，还是那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我送他们春节银币和收藏书籍，希望他们把它和情谊好好收藏，希望他们有兴趣时收藏钱币以得到更多的精神寄托。

我答应，来年，一定挣脱俗务羁绊，去看看他们。

头领们走了，又回到生他们养他们的故乡，此后，我们又是水迢迢，路遥遥，千座山，万座桥。

我不知道，以后，他们是否还有空来看看曾经的部下，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完成对他的承诺，毕竟，江湖多变，风雨无常，正象杜甫说的那样：“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但缘还在，情未断，我们还会约下去。

头领们走了，走得是那样匆忙，即使从今以后无缘再重逢，我也会把这种情谊好好地收藏，把他们的品德好好地收藏。毕竟，因了他们，让我学到很多于人生有益的东西，教会了我做个勤奋善良豁达的人。

看布衣老师文章也是一种享受啊！ 我是刚接触收藏，老师推荐些收藏书籍吧，纸币、金银币方面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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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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